“內外兼修”夯實農商銀行資本實力

以城商行、農商銀行為代表的中小銀行是中國金融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對中小微企業的融資作用明顯。近年來，中小銀行經營壓力較大，資本充足率承壓，補充資本的緊迫性上升。

盡管在中小銀行專項債等資本補充工具的支持下，資本緊缺問題得到一定緩解，但距離非系統重要性銀行10.5%的監管紅線較近。實際上，近年來中小銀行資本充足率總體處于下降趨勢。根據國家金融監督管理總局最新數據，2023年三季度末，商業銀行（不含外國銀行分行）資本充足率14.77%，較上季末上升0.11百分點。其中，城商行、農商銀行資本充足率分別為12.54%和12.07%，較上季末上升0.1個百分點和0.12個百分點。

中小銀行資本補充現狀

截至2023年9月末，廣義貨幣M2保持10%以上的增長速度，如果銀行跟不上M2的增長速度，就需要持續不斷地再融資，以支撐資產業務的持續增長。但是，銀行再融資還需平衡新、老股東的利益，為了不稀釋老股東權益，原則上再融資的定價不得低于每股凈資產。若銀行股價長期低于凈資產，那么再融資就會遇到巨大困難，若按市場價定價，則老股東認為定價偏低不同意、監管不批準；若按凈資產定價，則難以找到愿意高價認購的新股東。對中小銀行而言，1倍PB的股價是一道“分水嶺”，是確保再融資渠道暢通的“生命線”，截至2023年三季度末，42家A股上市銀行中，PB前三的分別是寧波銀行、招商銀行、常熟銀行，其中僅寧波銀行PB在1倍以上。從可轉債發行情況來看，目前25家銀行發行了27只可轉債，僅有8只順利完成轉股，存續的19只可轉債規模超3000億元。

根據商業銀行資本管理的監管要求，中小銀行資本補充的主要來源包括內源性資本補充和外源性資本補充。

內源性資本補充的主要來源是利潤轉增。銀行規模越小，資本補充對利潤轉增的依賴越大。從銀行自身來講，一方面，要加快業務發展，優化業務結構，有效控制成本支出，不斷提升盈利能力，確保內源性資本的可持續增長；另一方面，要嚴格按照監管要求，充分計提各項準備，提高風險抵御能力，增加資本補充。銀行資本消耗過快且內生盈利不能充分及時補充資本時，可通過IPO，增發、配股、可轉債等外源性資本補充方式來補充銀行核心一級資本。

目前，中小銀行內源性資本補充面臨資產凈利率下降、不良壓力提高的挑戰。盡管政策上支持中小銀行積極“補血”，但實際效果遠未達到預期。1596家農商銀行中，資產規模超過2000億元的僅20家，97%的農商銀行在1000億元以下，對大多數農商銀行而言，補充二級資本已十分困難，補充核心一級資本更是難上加難。在此背景下，中小銀行在降低各類資本消耗的基礎上，要建立以內源性增長為主、外源性融資為輔的多渠道資本補充機制，增強內生發展動能。

以可轉債補充資本

常熟農商銀行是全國首批改制、首批上市的農村金融機構。改制二十年來，得益于小微金融的堅守和價值創造，常熟農商銀行迎來業務規?？焖僭鲩L、盈利能力持續增強、品牌影響力不斷擴大的“黃金時期”。作為中小銀行的典型代表，常熟農商銀行在實現自身商業可持續發展的同時，也面臨中小銀行資本消耗快、補充渠道少的共性問題。

常熟農商銀行資產規模居縣級農商銀行前列，在保持信貸規?？焖僭鲩L的同時，核心一級資本消耗速度也很快。上市前，雖然通過內源性資本補充約41億元，但核心一級資本充足率依然從2012年高點的13.06%下降到2016年的10.46%。2016年IPO凈募資9.11億元，但資本補充速度仍跟不上風險資產增長速度，2017年核心一級資本充足率下降至9.42%。在此情況下，常熟農商銀行積極拓展外源性補充渠道，并于2018年1月在農商銀行中率先公開發行可轉債，并在2019年5月順利完成轉股，補充核心一級資本30億元，核心一級資本充足率于2019年增長至12.21%。

作為資本補充的重要工具之一，可轉債可向銀行注入核心一級資本，有效彌補中小銀行核心一級資本補充工具不足的痛點，并且因其兼具股債優勢，發行主體優質，較受股東歡迎。嘗到可轉債補充資本的“甜頭”后，資本充足率進入新的下行周期，常熟農商銀行于2021年啟動新一輪可轉債發行工作，2022年9月15日，成功公開發行60億元可轉債，有效提升了常熟農商銀行的資本實力，進一步增強了經營抗風險能力與信用擴張能力，更好地服務小微和實體經濟。

事實上，作為首家公開發行可轉債并創下轉股最快紀錄的中小銀行，常熟農商銀行快速進行核心一級資本補充的“秘訣”主要得益于持續完善的公司治理水平。2001改制以來，常熟農商銀行高度重視公司治理體系建設，尤其注重維護廣大股東的權益，在做好自身經營的基礎上，持續加強股東關系管理，與股東保持充分、有效、合規的溝通交流，形成良性互動。2022年常熟農商銀行接待股東現場調研、召開電話會議105批次，機構投資者1239家次，共計1480人次，參加券商策略會37次，一對多交流593家次，共計672人次。

為了保證新老股東權益，常熟農商銀行與股東始終保持密切交流，以行業前列的分紅水平保證股東收益。近年來，機構股東源源不斷進場，持股比例始終保持在40%左右，居于同業領先水平。2018年首次發行可轉債后，常熟農商銀行股價基本保持在1倍PB以上，并在2019年順利完成轉股。而與常熟農商銀行幾乎同時發行可轉債的其他農商銀行無一完成轉股，以此來看，中小銀行再融資以實現補充核心資本的關鍵在于確保經營質效，維護股東權益，做好市值管理。

多管齊下 提升中小銀行資本充足水平

過去三年，在疫情反復沖擊下，做好“六穩”“六?！惫ぷ?，特別是保市場主體、穩就業，中小銀行作用不可或缺。從經濟角度看，在資產和利潤增速乏力的背景下，支持小微、服務實體需要通過補充資本以提高中小銀行信貸投放的空間和能力；從銀行角度看，利潤空間收窄，內源性資本增長方式遭遇瓶頸，一旦銀行信用資質變差，將更難獲得外源性資本補充，中小銀行發展步履維艱。

面對中小銀行資本補充困境，政府和監管部門加大中小銀行資本補充支持力度。例如，允許在地方政府專項債中安排一定資金額度認購銀行可轉債，以拓寬專項債使用范圍，擴大中小銀行資本補充渠道，提升其資本充足率。2022年政府工作報告提出，推動中小銀行補充資本和完善治理，更好服務中小微企業。從政策背景和常熟農商銀行的實踐中，可得出以下三點啟示。

完善公司治理。中小銀行應高度重視公司治理體系建設，對內夯實發展基礎，提升經營質效，對外維護好股東關系，通過股東見面會、現場調研、業績說明會以及電話、微信、網站等多種渠道、多種方式，與股東保持便捷有效的溝通，讓股東充分了解并認同自身發展理念和價值取向，同時認真聽取股東的意見建議，實現雙向交流。

借力資本市場。優先支持具備可持續、市場化經營能力的中小銀行通過資本市場的外源渠道補充資本金，增強其保市場主體、穩就業的能力。一方面，中小銀行應積極主動爭取登陸包括滬深交易所、北交所在內的多層次資本市場，獲得資本補充機會。另一方面，優化資本補充渠道，擴大支持范圍，增強服務地方經濟能力。

強化資本管理。中小銀行要樹立資本約束觀念，完善資本約束機制，將傳統的粗放型發展方式轉變為集約化、市場化經營管理模式，嚴格控制風險加權資產的快速擴張，確保資本充足率長期穩定在監管要求的范圍內，重點發展資本消耗小的業務，向輕資本、輕資產轉型，走資本節約型發展道路，提升資本運作效率。